作者  loh (loh)                                             看板  KoreaDrama
 
標題  Re: [情報]《成均館緋聞》原著小說部分翻譯

 
時間  Mon Oct 11 18:55:1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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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均館緋聞》原著第二部部分翻譯桀驁的新婚初夜

之前看第二部的目錄,第三章是怪物新郎,我還以為是說佳郎呢,沒想到是說桀驁。
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翻出來給大家看看。很期待桀驁的感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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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你的婚期。(也是你的死期嘛?)


在信舀著飯的勺子?地掉了下來。然後好長時間臉上毫無血色。雖然今天是你的死期這句話經常能從父親嘴裡聽到,但剛剛這句話卻是如此陌生,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就說最近怎麼突然這麼不想回家。根秀站在飯桌旁的在信面前。


廢話少說。如果想毀了新娘的人生,你就逃跑吧。

哪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家,居然願意把女兒給我這個出了名的無賴?

還不是托了你爹我的福。


在信腸子都糾結了。分明是個連自己女兒會不會每天被虐待都不管,一門心思只想和吏曹判書府上結親的家伙。父親用力關上門出去後,在信狠狠挖了一勺白米飯塞進嘴裡。他正在一個人吃早午飯。但總是壓制不住湧上來的怒火。終於還是把勺子一扔,在地板上嘩地躺成大字形。天花板上似乎浮現出某人的臉。


他媽的!


越是發火,那張臉越是清晰起來。嘴裡滿滿的飯咕嘟一聲咽了下去。飯是好不容易下去了。但是那張臉卻還是很清晰。在信對還想著已經嫁為人婦的自己感到很無語,不停大笑起來。


哈哈哈,白痴。我這樣的家伙還算男人……


然後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在書案前坐下。拿起毛筆寫下了一首凄切的愛情詩。不是從暴躁的自己,而是從與自己完全相反的溫柔女子的角度,還沒忘記在漢字寫成的詩句下附上諺文注解。crying.gif


兒子的房間太過安靜,根秀感到很異常,一直站在外邊沒有離開。為了以防萬一,他已經叫了四個腕力較好的下人在外邊準備。打算如果他真的逃跑就用繩子綁他過去。但是這安靜也似乎太安靜了一點。雖然很想觀察一下裡邊的動靜,但也不能毫無對策就進去。正好這時一個下人拿著準備好的禮服過來。根秀用手勢催促她趕緊進去。但是這個下人怎麼會不知道這家的少爺是個火爆脾氣呢。只好帶著一種進地獄的表情硬著頭皮進去了。和進去時的表情不同,出來時下人的表情好像被鬼附身了似的。

根秀小聲地問道:裡面什麼動靜? 

好奇怪,居然沒有大吼大叫?


連這點小事對下人來說也算是個驚人的事件了。

根秀心裡更急了:真是!這個我也知道,還有呢? 

在安靜地寫字。我說讓他換衣服,他就往禮服這邊看了一會兒。


根秀讓她退下,然後叫來四個壯丁。正打算硬闖進去逼在信換衣服時,難以置信地事情發生了。

在信自個兒換好禮服從裡面出來了。

他在地板上坐下,對下人簡短地喊道:鞋子!


根秀太過驚訝之餘,下人還沒動就親自過去把鞋放到了兒子腳下。這是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行為。

果然不出所料,兒子又開始毒舌了:您幹嘛這樣。一點體統都沒有。

這小子!這種時候應該低頭致謝才對。怎麼讓你這小子通過科舉的?我要是還在司憲部做的話一定把你罷免了。

哈!所以說必須得有人去監督一下司憲部的那群飯桶。自己腳臭都不知道,整天關心人家腳臭不臭。

你說誰是飯桶呢!

我說的是司憲部那群人。什麼時候說身為吏曹判書的您了?不要隨便曲解別人的話。


根秀很想狠狠教訓他一頓,可硬是握住拳頭忍了下來。現在要是開始發飆的話估計到天黑都別想結束。而且至少這小子還是自己乖乖穿著禮服出來的。就算要打死他也等孫子生出來再說。


雖然這兩個人互相埋怨對方脾氣暴躁,但在別人眼裡看來是百分之百有其父必有其子。根秀在朝廷裡也是出了名的脾氣壞,算得上第一名,有時候連皇上都比不過他。但是現在在信及第之後,他也該讓出那第一名的位置了。在信穿上鞋嘩站起來。


去哪?

您不是讓我去成親嘛。


根秀因為這意外的話暫時愣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附近已經做好出發準備等著的一群人。


去那邊上馬。他們會帶你去的。


嘴上嘀嘀咕咕抱怨太麻煩,可在信還是自己走過去騰地上了馬。這樣一來,做好萬般準備的四個壯丁也無用武之地了。


雖然是我的兒子,可還真猜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們四個還是跟過去,在入洞房之前不能掉以輕心,在一邊看著他。聽到沒有?

是!


根秀看著和壯丁們一起出發的隊伍,感覺像在做夢似的。不是因為太感慨,而是準備花大力氣的事情卻最無聊地結束了,心情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空虛,


等一下,那家伙,好像臉還沒洗啊!


根秀趕緊跟著兒子的隊伍向大門方向奔去。但是想再把他拉回來洗臉的話為時已晚了。


在信的隊伍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4個壯丁一刻都沒放松警惕,可在信自己也一點沒有逃跑的欲望。當然,要成親的欲望也是沒有。允熙的臉在眼前一下一下閃現,他的腦海裡無數的詩像和著眼淚磨成的墨水一樣蔓延出來,不停作成又不停擦掉。所以到達的時候他腦子裡寫成的詩比他一輩子寫的還多。


切!要是寫下來的話,估計能出三四本詩集了。


這是他下馬時說的第一句話。因為對這樁婚事沒興趣,所以對新娘家也是如此。對新娘沒什麼感覺,對周圍的狀況也一概無視。所以到了以後他還在努力抹去眼前的那張臉,嘴裡嘀嘀咕咕地吟著句子。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喧鬧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家伙熟悉的臉,一邊揮手一邊對著這邊笑。是勇河。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婚期,那家伙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在信不由自主地環顧他周圍。發現沒有其他熟悉的臉在這裡,立刻沒了興趣。


由於新郎來得遲,所以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就直接向新娘家移動了。聚集的人們之前都聽到太多關於新郎的可怕傳聞,可這新郎似乎和傳聞不同長得挺精神的,大家為了看他都亂哄哄地擠來擠去。這終於讓本來就努力忍著的在信神經過敏了。


該死!看什麼看?


雖然這句話喊得也不比平時大聲,但是周圍聚集的看客頃刻間都散開了。然後遠遠站著相互之間議論紛紛。


啊一古,看那人的脾氣。看來傳聞都是真的啊。

所以到了這年紀還沒能成親唄。看看,看看。從剛開始就一直在唧唧咕咕罵人。真是可惜了他的長相,可惜了。

“長得精神有什麼用?據說被那新郎打死的人不計其數。我叔叔的朋友的親家的堂弟以前和他一起在成均館的,所以知道得很清楚,據說他經常四處轉悠到處殺戮呢。總之還是不要靠近他。”  (關係挺遠的耶)

啊一古,我們善良的小姐真是太可憐了怎麼辦。攤上個馬屁精的爹才落得嫁給這種不汗黨的下場。嘖嘖嘖。

錢、權力再怎麼好,都是她爹得利,小姐能得到什麼啊。這樣利用自己的女兒,會遭天譴的。


這些對話都原原本本傳到了勇河耳朵裡。所以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讓自己不爆笑出來。如果在這裡大笑的話估計立馬就會挨在信的拳頭,那麼傳聞更加要傳得沸沸揚揚了。來到醮禮桌前和新娘對面站好後,在信才開始好奇自己的新娘長什麼樣。仔細一想,
好像連對方的名字和年齡都不知道呢。在信透過面紗稍微偷看了一下,但是由於醮禮太熱鬧,還有那身新娘禮服的遮掩,連最基本的都沒瞄到。

在信的好奇心沒堅持多久就熄滅了。因為勇河老是跟在他旁邊陰笑,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要不是看見自己不知長相的新娘在眼前瑟瑟發抖,他肯定早就受不了勇河的笑容還有那長到令人厭煩的婚禮。

 

你一個人來的嗎?


在信一邊不耐煩地問道,一邊在勇河邊上坐了下來。本來坐在同一桌的人們瞬間拿起各自的飯碗逃跑了,空空的桌上只剩下了兩個人。


喂,快坐下。怎麼,行禮都結束了?

結束了才過來的。其他人呢?

大物公子當然在努力掙錢了,佳郎現在估計在到處奔走吧。他們倆都不知道你今天成親。


在信是早飯還沒吃完突然被拉過來的,所以先開始祭自己的五髒廟。然後又拿了幾瓶酒過來放在面前。


佳郎為什麼奔走?

就是說啊。讓他爹放個屁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自己受罪。現在這個世道剝削無辜老百姓有什麼稀奇的。就怕誰不知道他是個書呆子。

還不如多疼疼放在家裡的老婆呢。換做我的話光是看著她的臉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在信為自己嘴裡講出的話感到懊惱,端起碗把滿滿一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然後瞪了一眼旁邊監視著自己的那四個壯丁。這邊一點逃跑的想法都沒有,他們卻還是保持高度緊張。

勇河假裝沒聽懂他的話,說道:你老婆漂亮嗎?

還沒看到臉呢,漂不漂亮我怎麼知道?


在信連喝了兩碗酒,嘀嘀咕咕說:不知道佳郎的婚姻生活順不順利。右議政大監的性格可不一般啊。


勇河沒有回答。現在在信還是不知道為好。反正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信因為連成親的日子都一直想起別的女人的臉,所以對自己很生氣,像要在桌上砸個印子出來似的用力把酒碗放下。雖然發出“?”的很大一聲,可誰也沒敢往這邊看。幸好碗沒有碎,他又倒滿酒。然後很快又空了。這樣重復了幾次,監視著他的壯丁們表情開始有點僵硬了。天色漸漸變暗,新郎入洞房的時間到了,可在信已經酩酊大醉,以大字形躺倒在地。


一直閑著的四個壯丁托喝得不省人事的在信的福,終於找到事情做了。除了這四個人以外絕沒有別人鼓得起勇氣去碰這個臭名昭著的新郎。他們每人抓住在信的一個胳膊或腿,一人一個剛剛好。在信就這樣被挪到了新房裡。他們硬把失去意識的在信坐好,放心地離開了。因為他們的任務就是進新房為止,後面的事情就和自己沒關系了。


可憐的新娘蜷坐在房間一角,看到壯丁們出去後,才稍稍向新郎那邊靠近一點點。透過衣袖看到的新郎的樣子因為昏暗的燭火顯得不是很清晰。腦袋垂著,好像馬上要倒在地上似的。突然在信腦袋一歪差點跌倒在地。但是新娘伸出雙手快一步托住了他的額頭。因為這一下衝擊在信不完整的意識有點回來了。

新娘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扶著新郎的頭,於是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在信吞吞吐吐道:那,那,那個……”

什麼啊?啊,對了!新娘。我已經成親了吧。


他被酒氣籠罩的眼睛隱隱約約看到了新娘的髮冠。


沒錯,要把髮冠拿下來。衣襟也……”


他的大手撲向那髮冠。但是由於簪子卡著拿不下來,弄了一半放棄了。然後又抓住了衣襟,可是也沒能完全解開。


他媽的!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脫!


在信這樣舌頭打架地喊完,又啪嗒一聲躺下完全失去了意識。被嚇到的新娘好長時間一動都不敢動,然後輕輕碰了碰新郎的腳尖。什麼反應都沒有,應該是睡著了。
她苦惱了一下,按照新郎的吩咐自己解開了髮冠。然後脫下因為太大有點綁手綁腳的禮服,好像怕發出什麼聲音似的輕輕疊好。燭光微微地照耀著手腳都還很纖小的小新娘,
潘多芸。她好像眼淚快要爆發似的,注視著比蜈蚣還可怕的壞新郎。


但是一直動來動去的在信突然坐了起來。本來就被嚇得臉色蒼白的新娘,好像看到屍體突然醒來似的,嚇得魂飛魄散。叫都叫不出來,只是憋著氣往後退。不小心布襪打滑往後摔了一跤。由於自己的這一失誤她感到更害怕了,趕緊翻過身慢騰騰往後爬。但是這次又因為不合身的衣服老是繞到腳,只能不停掙扎。越是努力想要逃跑越是纏得更亂。


就在眼淚傾瀉的前一刻,多芸突然意識到好像是自己一個人在折騰。所以停下動作小心地看向身後。

在信雖然坐了起來,可意識還是沒恢復。倒是說了一句話:呀,熄燈!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趕緊把燈吹了。結果原本不能用嘴吹滅的新房喜燭就這樣被吹滅了。在信因為有不穿衣服睡覺的習慣,無意識中就把布襪和上衣都脫得光溜溜的。然後穿著褲子和襯褂又睡了過去。根本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新娘流了多少冷汗。


多芸丟了魂兒似的坐了好久,剛剛濕漉漉的冷汗漸漸消失,好像也不那麼害怕了。然後放肆的好奇心也有點癢癢地浮上來。雖然新郎的各種惡名也早有耳聞,沒什麼好奇的了,但是新郎的臉卻還沒見過。因為大家都只對她說他的惡行,並沒有提及過他的外貌。即使剛剛因為害怕沒能好好看他,但他絕對不是自己以前想像的那種凶惡山賊。


多芸這次慎重地行動了。她決定伸長自己的腿碰一下他看看。雖然想從他身邊逃跑的心情一直在把她往後拉,相反,好奇心卻驅使她把腳往前伸。就這樣在那邊磨蹭了好久,在腳尖快要痙攣的時候,終於成功碰到了新郎。在信什麼反應也沒有,於是她更加鼓起勇氣用腳底推了他一下。還是沒有反應。這次真的睡死了嗎?多芸這才靠近他身邊坐下。可雖然努力鼓起勇氣,可是太暗了根本看不清。需要蠟燭。多芸的視線停在了自己吹滅的燭台上。然後又像小狗抖掉水珠一樣死命搖頭。那太危險了。

但是就這樣放棄這個機會的話又有點可惜。多芸停止搖頭,用手推了推在信。沒有醒。她鼓起最後的勇氣點上了蠟燭。燭光好像比平時亮了好幾倍,她的膽子更小得像豆子了。


多芸想仔細看看他。於是端過燭台。燭光首先照亮了他的大腳。然後經過他的長腿。雖然早就想到新郎的個子應該很高,但是蠟燭經過的時間還是相當長。燭光來到了他單褂翻起的腰部。她拿著燭台的手有點發抖,因驚嚇暫時停了一會。

新郎的一側肋處很清晰的大疤痕證明了那些傳聞。然後看到了他的手,就像大腳和長腿一樣,他的一個手也大得足以比得上她的臉。挨這樣的大手一個巴掌的話,估計身子都會折斷吧。而且那手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燭台慢慢向在信的臉靠近。

但是快照近新郎的臉時,多芸卻不由自主緊緊閉上了眼睛。感覺好像是一個殺人怪物躺在前面似的。多芸鎮定了一下心情,吃力地睜開了眼。噗嚕嚕發抖的眼皮只抬起了一側。


哇!


多芸剛剛害怕時都一直緊閉嘴巴忍住的叫聲,在看到他的臉時變為感嘆湧了出來。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比怪物還凶狠?因為那戰栗的新奇感,她無法把眼睛從在信的臉上移開。但是很奇怪。他的眼角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雖然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但因為和自己一直以來聽說的新郎太不搭調,她用指尖摸了一下。感覺到水汽。最近沒有下雨,不可能是天花板上掉下了的。

多芸馬上就明白了。這是所有人,特別是她自己,都有的叫做眼淚的東西。多芸不知所措,趕緊環顧了一下四周,想找個能拭去它的東西。她發現有一塊潔白的布像毛巾一樣放在邊上。雖然不知道那原本是幹什麼用的,但是先趕緊先拿過來輕輕擦去了新郎的眼淚。擦過的地方眼淚又淌了下來。她又輕輕擦掉。

~~在信只是稍微皺了一下眉頭,多芸卻嚇了一跳趕緊把燈滅了。然後像石頭一樣僵著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多芸更加僵硬了。因為在信扭過身子把臉埋在了她膝蓋上。無法呼吸,心臟也好像停了一樣。多芸這才知道。在黑暗裡,在睡夢中,他借著酒氣在哭泣。聽別人說上去那麼可怕的一個男人,個子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在哽咽哭泣,如此悲傷……因此,她不忍心挪開被他占據著的那小小膝蓋。


 

 

 

 

p.s:女生叫潘多云....所以姊姊絕對不是潘多拉吧。。。還有聽說才14歲..... 桀驁這會不會吃太好.....你已經24歲了耶

10/15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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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芸正努力擦拭著新郎的書桌。雖然每天都把這桌子擦到閃閃發亮,但是新郎從沒在這裏坐過。他已經好久沒回家了。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幹什麼。雖然很好奇,可畢竟是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不好多問。她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屋子歎了口氣。書桌以外的其他地方都被傭人打掃過,自己再找不到能做的事情了。那麼,就沒有藉口再留在這房間裏了。

哪怕是再待一會會也好,多芸抓著抹布緩慢的挪動。為了延長時間,她決定把書桌裏邊也整理一下。其實也是因為有點好奇。打開抽屜,看見裏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紙,有疊得整整齊齊的,有像垃圾一樣揉成一團的,塞得滿滿的。這麼亂的抽屜,果然是相公的風格,多芸撲哧笑了一下。那些紙上都寫了滿滿的字。她拿起一張最像垃圾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然後虔誠地壓平上面的折痕。紙上頂端寫的是漢字,下面是諺文。她先從漢字開始磕磕巴巴念起來。

…………,嗯,看不懂。下面的……,還是不懂。啊!這個本來認識的。這是‘教’?還是‘呼’來著?”

她搖了搖頭放棄用漢字寫的詩文,直接開始讀下面諺文寫成的句子。雖然字跡潦草,但看得出來是一首女人寫的愛情告白詩。寫得出這種文章的女子,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她的眼前浮現出自己的新郎和一位端莊美麗長得像仙女的女子多情的樣子。那情景好像親眼所見一樣鮮明。內心的某個角落突然覺得陣陣刺痛。

都揉成這樣了,應該不是什麼特別的關係。嗯嗯!”

她用力點點頭,又展開一張折疊好的紙。這次她跳過漢字直接讀諺文。看上去是同一個女人寫的。這次的內容不只有愛情告白,還寫著離開的你雖然會再回來,但是對我來說一天卻是如此漫長等內容。這次她無法再騙自己了,他們真的是不尋常的關係。難道他是為了和寫這文章的女人一起生活才不回來的嗎?多芸打開其他抽屜。那裏也放滿了寫著詩的紙。但是她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因為再看下去也只是讓自己更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多麼微不足道而已。她失魂落魄,呆呆地坐了下來。


 

在信突然看向房門那邊。似乎有什麼異常的動靜。根秀也隨之緊張地站起來,輕手輕腳向房門走去。

然後嘩一下打開門喊道:是誰!

啊!”

多芸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地。

公公洪亮的呵斥聲沖她砸下來:誰讓你這丫頭隨便進這裏的!

那,那個,我聽說相公回來了……。”

回來了又怎樣?新郎沒進去找你之前就應該老老實實等著,怎麼能那麼輕浮地跑這裏來?再在這裏探頭探腦試試,下次決不輕饒你!”

被嚇到的多芸眼睛越發瞪得大大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來,身體也瑟瑟發抖。

父親,在司憲部養成的習慣怎麼能用在這不懂事的孩子身上?呀,潘半截!你再這樣待著又得挨駡了。快點回你房間去。”

比起破口大駡的公公,這種語氣說話的新郎好像更無情。多芸沒能好好看看新郎的臉,就撐起發抖的身子轉身離開了。背後傳來狠心的關門聲。這小小的聲音也讓她驚了一下。雖然想再看看在信的臉,可是連回頭看一下那扇門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向內院走去。

多芸正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這時黃氏從房裏出來。她在門口地板上坐下,招呼多芸過來,看了看她的臉色。

我們多芸啊,怎麼不在屋裏讀書去哪兒了啊?”

書房……相公……相公……

婆婆慢慢浮現的微笑讓多芸安定了下來。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又努力用清脆的嗓音說道:聽說相公回來了就去看看,結果被爹罵了……

看來他們倆在商量要緊事。”

說完這句話好長一段時間,黃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浮現了些許生氣的表情。可是完全感覺不到可怕。

好久沒見到我們在信了。在家裏進進出出怎麼也不來給父母請個安。”

那個,娘。相公好久沒回來了。”

多芸的話說完好久,

黃氏才接過話:是嗎?嗯……,沒錯。我們在信去成均館讀書了吧?所以才不會來的啊。是啊,他好久沒回來了。所以才沒來請安。

您上次不是說過相公已經及第不再去成均館了嗎……。”

黃氏又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來似的笑著說:是啊。我們在信及第了。那他現在在哪里怎麼老不回來?

應該是和哪個美麗的女子在一起才不會來吧。’多芸說不出口,只是低下了頭。黃氏伸出手拍了拍多芸的肩膀。

扶我一下好嗎?”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並沒有靠著多芸,只是撫摸了一下多芸伸過來的手。她把多芸拉到身邊坐下,自己也平和地說道:現在的天氣,天黑了也很熱啊。我再給你講講我們在信小時候的事情吧?

多芸這才心情好起來,用力點頭。

越是回到過去,婆婆的記憶越是清晰起來:我說過他是在祖父手裏長大的吧?
“嗯,說過。”

爹,就是在信的祖父,相當喜歡詩詞。那時候少論的勢力還比較弱,對他來說,作詩是唯一的生活樂趣。我們在信5歲的時候吧?有一天他一邊輕輕拍著在床上睡覺的孫子一邊念了一句詩。但是我們在信馬上就念了下一句。”

多芸的眼睛閃閃發亮。雖然遲遲不見黃氏的下文,但是她並不想催促,認真等著。

那時候爹看出了他的才能。好長一段時間都帶著孫子吟詩作對。祖父去世後在信大概很孤單吧。沒了對詩的物件,就好像沒了說話的物件一樣。”

現在有了和他吟詩作對的女人,他應該不孤單了。’多芸腦海裏冒出了這句話。她好想好想收到郎君的詩。雖然自己偷偷看到的是那個女人寫來的,但是不用想就知道,那個女人肯定從在信那裏得到過不凡的詩句。那詩句到底是什麼樣的?含蓄的?還是多情的?說不定是冷酷的。不管是哪一種,要是自己也能收到一次就好了。

娘,我們進去讀書吧。“

黃氏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燦爛地笑了一下,慢慢說道:嗯,好啊。但是為什麼這麼努力讀書呢?

我,我也想,想作詩……。”

多芸對自己沒有自信,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起來。

嗯?呵呵!我能教你認字,但是詩的話我也做不來呢。”

黃氏在遙遠的記憶裏徜徉了好久。然後花費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才找回了一個記憶。

宮裏舉行聚會的時候,偶爾官夫人們會聚集到一起吟詩作對。那種聚會估計現在還經常舉行的吧。我不怎麼會所以每次都只是觀看。那時候對一位夫人印象很深刻。不加裝飾地美麗優雅,寫的文章也遠遠勝過其他夫人,托她的福我也是賞心悅目啊。”

那位婦人住在漢陽嗎?我能跟她學習嗎?”

黃氏看了一下媳婦熱切的表情,慢慢搖了搖頭。

你公公不會同意的。”

爹不喜歡女人寫詩嗎?”

那倒不是……,偏偏那位夫人是你公公死對頭的妻子。其他夫人都有點虛榮,我不放心送你去。好像只有那位夫人比較信得過……。”

多芸流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但是馬上又振作起來抬起頭。

我現在還有很多字不認識。先把字認熟了吧。”

但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寫出比抽屜裏那些更有文采的詩呈給相公?然後什麼時候才能收到他回的詩?什麼時候才能不被叫做潘半截?什麼時候才能不被他忽視?那天,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臨?她感到很茫然。

多芸很高興今天能見到5歲時的相公。每天和婆婆這樣度過緩慢的時間,有一天也能見到和現在的自己同歲的相公吧。然後總有一天,還能見到現在的相公

 


 

下面一段是初夜以後的第二天,原來在信不是因為討厭結婚才好長時間不去迎娶新娘的,是因為覺得太丟臉,呵呵

 

制述官在前面講課的同時,在信一直在為自己沉重的腦袋糾結。因為那些記憶老在腦子周邊打轉,若隱若現卻又想不起來。那些記憶的碎片始終連不到一塊,瞬間的閃現反而讓他更焦躁。每當那些碎片閃現的時候心情都很不好。他為了甩掉這一切,用力地搖了一下頭,然後看向前面。和允熙的背影一起,悲傷的感情也向他湧來。一下子,所有的記憶碎片連成了線。

啪!在信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兩耳刮子。他的臉馬上變紅了,好像憤怒即將爆發出來似的。但是制述官還是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忍著發抖的手繼續講課。

在信又擰著自己通紅的臉。昨天晚上自己似乎哭過。還有,那連長相都不知道的新娘好像給自己擦過眼淚。因為那手感太美好,自己似乎有把臉埋在她膝蓋上。雖然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夢,可是那感覺太過鮮明。他又用手敲著自己的頭。可再怎麼敲打,已經連起來的碎片再也甩不開了。制述官被在信漸漸猙獰的表情嚇到,趕緊隨便講了一下就下課逃跑了。

桀驁師兄,怎麼了?”

哪里不舒服嗎?”

桀驁,為什麼這樣?”

善俊、允熙、勇河同時過來問道,本來就忍著的在信向這些無辜的人爆發了。

都給我閉嘴!”

但這三個人根本不瞭解他的火氣。他們沒有退開,反而圍著他問得更加熱切。

聽說您昨天舉行婚禮了?因為那個嗎?”

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師兄自己才算是偷偷成親呢。”

不要問了。”

對啊,初夜怎麼樣?妻子長得咋樣?恩?”

我說了閉嘴!”

哐!在信一下子把額頭砸在桌上。這時三個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都安靜了下來。廊僚裏也是一片寂靜。其他的權知早已經逃跑了,只剩下這四個人。在信因為那丟臉的記憶連頭都抬不起來,只是耷拉著身子。善俊和允熙用眼神問勇河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也只是搖頭而已。就算是勇河,也怎麼可能知道昨晚的事情呢。

在信因為不好意思,再加上自尊心受傷,所以從那以後再沒去過新娘家。甚至連自己家也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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